门卫一声惊呼：“老唐家的三头‘小牛’都来了！”周围的人们听到后围过来看，说说笑笑，引起了一阵小躁动。这一幕发生在1986年6月，当时的临安公路段正在招考家属工。公路段的一名道路养护工叫唐阿牛，生养了三个儿子，老大丁生荣（随母亲姓），老二唐祖平，老三唐平荣。唐阿牛人如其名，性格也像牛，认死理，是公路段里有名的牛脾气，所以“阿牛”这个名字叫得特别响亮。阿牛家的三个儿子自然就成了老唐家的三头“小牛”了。这一幕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，因为我就是其中的一头“小牛”。

那个年代的公路全是沙石路面，养护工作可不像现在机械施工那么轻松，工作状态就是晴天一身灰，雨天一身泥，没多少人愿意来当养护工，招工十分困难。因为工作辛苦，城里的媳妇难找，很多老实巴交的养护工都娶了农村媳妇。我父亲就是其中一位，因此三个儿子都是农村户口，渴望通过读书等途径跳出“农门”。1986年5月，父亲突然接到公路段的通知，家中成年子女可报考公路段合同工。父亲就动员初中毕业已经5年的老大、正在农技校读书的老二和初中刚毕业的老三同时参加招考，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这一幕。

招考结果很快就揭晓，老二考第一，老小考第三，老大排名很靠后。每家只能录取一人，老二自然就成了录用人选，通知七月去杭州参加入职前的培训。这时，老二的农技校发生了一件事，优秀的应届毕业生有机会报考对口农技类大学。老二在农技校的成绩优异，又是班长，继续在校读书的话，肯定有机会参加对口招生。于是老二自作主张，独自去公路段找段长说，招工不去了。段长找到唐阿牛，问怎么回事。老唐一头雾水，生平第一次赶到儿子读书的学校，问清情况后，老唐尊重老二的选择，回到公路段找段长商量，能否换一个儿子参加入职培训。段长看了一下成绩单后，同意将录用人选换成老三，老三从此就成为公路段的一名合同工，一干就是三十多年。一年后，老二果真考上了浙江农业大学，成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，成功跳出了“农门”，给老唐一家脸上增了光。两年后，唐阿牛退休，老大顶职成为公路段的一名正式工。

岁月如梭，转眼三十五年，老唐家的三头“小牛”都过了知天命之年。老大、老三现仍是公路段中层管理人员，老二从教师转变为一名国企管理者。虽不是达官显贵，也没有家财万贯，但老唐一家算是活成了村里人羡慕的状态，双老颐养天年，儿子们生活和美，孝顺平安。记忆中，儿子们成年以后，相互之间就再也没红过一次脸，有什么事都是好商好量，至今没有正式分过家，团结和睦。此种家庭氛围，主要得益于老唐的耿直脾气，工作和生活都是脚踏实地，教育儿子们时讲得最多的就是要实实在在、平平安安，以真诚、善良、平安、顺利作为对生活的本质追求。老唐家的三头“小牛”没有辜负唐阿牛的期望。